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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果实

作者: 曹春雷2023/10/01优秀散文

乡下的朋友打电话来,约我去他的果园吃桃。便去了。乡野,果园,这两个词对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让我整日困在城市钢筋水泥丛林里焦躁不堪的心瞬间就插上了翅膀。我不能同时拒绝野地和新鲜水果的呼唤,当然,不能拒绝的,还有友情。

在朋友偌大的果园里,我像是进了蟠桃园的孙行者,大吃特吃,摘下最红的一个,咔嚓咔嚓吃就是了。朋友以前在城市从事广告行业,后来回到乡下,承包了一片山林,种植果树。现在,他的付出,在这个夏天得到了回报。

小时,夏日里,喜欢去村西的果园边上闲逛。挎着筐去割猪草,先围着果园转一圈。当然不能进,有看门的。是村集体的果园。一圈茂密的花椒树围着。我只能过把眼瘾,望园兴叹。苹果、桃、梨,在篱笆内,一树一树的,让那个园外的孩子口舌生津。

还是能吃上一些水果的。有小贩用自行车拖着水果筐下乡来,沿路叫卖。母亲看我眼馋的样子,便从兜里掏出蓝布手绢,一层层打开,摸出一张,出了院门喊住小贩。买来的水果,我舍不得大口吃下,而是小口小口地吃进去,甜,仿佛整个夏天是甜的,全世界都是甜的。

也能吃到西瓜,邻居奎叔种瓜,在村南河滩,有时让我帮他去瓜地看瓜。酬劳便是西瓜。奎叔从遍地瓜蔓里抱出一个来,不用刀,直接用手,一拳砸开,砰然而裂。抱一块,稀里呼噜地啃。通常是在夜晚,月亮像一个银盘,高高地挂在天上。旁边的河水,哗哗流着。晚风吹拂。还有什么,能比这时吃瓜更惬意的呢。

有时去割猪草,在庄稼地里,会发现一个西瓜或甜瓜,野生的。种子是鸟带来的,还是有人在此吃过瓜随意丢弃的,不知道。总之,这里有瓜,是无主的。瓜还小,就用庄稼叶子遮盖一下,以后每天都来看望,盼着长大。有时会遇到这种情况:瓜已经够大了,我打算再让它长长,结果第二天再去时,只留下瓜蔓,瓜却不翼而飞。我怅然不已。

邻村有个远房亲戚,我喊“舅”的,种瓜,有时来我们村卖瓜。母亲叮嘱我,听到他的叫卖不要到跟前凑,他种瓜,挺不容易的。但有次,我实在忍不住,跑了去,喊“舅舅”。舅舅给了个甜瓜,我拿回来吃,却是苦的。我对母亲抱怨。母亲说,你舅舅也不知道瓜是苦的啊。

那个苦瓜,让我抱怨了很多年。一个夏天,我又遇到了那位舅舅,他的背驼得厉害。他已经不种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