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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在路上

作者: 孔明2024/04/10心情随笔

我们自小便被教育:做人要有"远大理想",要"树雄心,立壮志".这样教育确实豪迈,但很难落到实处。"远大理想",多远、多大,才算"远大"?怎样的心才算得上"雄"?怎样的志才算得上"壮"?学生吧,说白了就是"学生"——学那些自己陌生的知识。也就是毛泽东的那句话:"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学生是一张白纸,怎么写、怎么画呀?谁在写、谁在画呢?多半不由自主!坐在同一个教室里,盯着同一个黑板,面对同一个面孔,倾听同一个声音,朗读同一篇课文,抱定的也是同一个理想——考上大学!理想再远、再大些,就是考上名牌大学!"远大"到极致,也就是北大、清华吧?至于"雄心"和"壮志",也多半"同一",不是励志的名人格言,就是墙壁上的名人画像。他们是榜样,也是模板,多半学生都把远大理想定格在他们身上!能如愿以偿吗?

等做了过来人,忽然才明白:人生就是马拉松赛,亿万人从同一个线上起跑,在同一条道上竞跑,向同一个方向、同一个目标奔跑,也就是奔向同一个领奖台。谁第一个跑到终点,谁就是冠军获得者。在竞跑中,有人遥遥领先,有人只能垫底;有人紧追不舍,有人力不从心;有人超越了,有人落后了;有人倒下了,有人放弃了。能坚持到最后的,才是最有希望获奖的,也是最有可能大失所望的。领奖的都是幸运儿——古往今来,幸运儿永远是少数里的少数——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不服气,没脾气,只能自己气自己。人生可能有远大前程,但绝没有倒回来的可能。顺随大流,就如顺水行舟,到哪儿已经身不由己了,只能到哪儿说哪儿的话了。更多的人像落水的花瓣、树叶,漂流,漂泊,没有归宿,就是归宿。

陈胜被雇佣耕田的时候曾经长叹一声说:"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真是千古浩叹啊,影响了后人两千两百多年。陈胜的"鸿鹄之志"是什么呢?他在大泽乡揭竿而起时给出了答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是志在做"王侯将相"啊!他如愿以偿了,做了半年"陈王",便死于车夫庄贾之手。唉,又是一个"嗟乎"!陈胜之志与陈胜之死有无必然联系呢?那是另一回事,让别人去评说,我只想说他的豪言壮语未必就无懈可击。人无"鸿鹄之志"固然与"远大前程"无缘,但唯有"鸿鹄之志"也未必前途无量兼无忧。本来就是"燕雀",纵有"鸿鹄之志",能远走高飞乎?更别指望鹏程万里了!

人和理想都在路上,脚踏实地,理想才接地气。理想在前方,但不在远方;在高处,但不在天上。不即不离,才不会迷失方向;不远不近,才不会找不着北。理想像风筝,可以放飞,高低也能掌控;理想不能像氢气球,一旦放飞,便放任高远,以致于无影无踪。"海阔凭鱼跃",那是鲨,不是鱼虾;"天高任鸟飞",那是鹰、鹏,不是燕雀。小溪是鱼儿的逍遥地,大树是雀儿的欢乐乡。人生之路不管多长,用脚丈量才有意义;理想之花不论多美,能呼吸到芳芬才对人有益。

遇见岔路,三思而后行;遇见荆棘,最好小心翼翼;遇见拦路虎,惹不起,还躲不起?道路坎坷崎岖,莫要裹步不前;道路鲜花簇拥,莫要忘乎所以。走捷径,未必捷足先登;走便道,未必一步登天;走大道,未必就是金光大道;走小路,却未必不畅通无阻。"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无绝人之路,前提是不能停止脚步。别只顾赶路,辜负了沿途风景;也别因为"风景这边独好",便忘记了自己的行程。理想若是那高山,那要有攀登的实力;理想若是那彼岸,那要有驾舟的本领。莫羡那缆车直达,少了登山的辛苦,却也少了登山的乐趣;莫羡那腾云驾雾,翅膀不是自己的,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

远大理想不是不好,而是不能凭空想象,更不能把理想当成气球,想吹多大就吹多大。因为,吹得越大,可能破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