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上的桥
河上怎么能没有桥呢?如心灵没有窗,如黑夜没有月光,如原野没有拓荒者。古老的济水,千里迢迢,东流入海,河上应该有很多很多桥吧?而今安在哉?如果从济源追溯到大海,无疑是浩瀚的。那么,暂且走走济水源头现存的桥吧,我与"济水探寻"发起人张利军一起,从亚桥溯流而上,直到济渎庙外的珍珠泉。
亚桥是济水汇入蟒河、湨河前的最后一桥,又叫迎春桥,桥南有迎春园,小家碧玉,曲径通幽。蟒河上的东门桥,叫望春桥,也称通济桥。相较气势恢宏的望春桥,距其不远的迎春桥自然比之不及,是为亚桥。亚桥古老,桥基南侧有一石雕龙头,出水面之上,与其上游永济桥头的石刻龙头遥相呼应。
北海路桥、济渎路桥是现代的桥,没有更多的历史文化遗迹留存。却也是一种标志,或可呈现济水的时空格局与走向。一如历史上济水的三洑三现:济水于王屋山太乙池开滥觞,潜流至龙潭寺和济渎庙,变沇为济,这是济水的一洑一现;济水出济源流经沁阳、孟县(今孟州市)和温县,然后潜伏穿越黄河,在荥阳伏流出来,这是济水的二洑二现;济水自荥阳向东,经郑州惠济、新乡原阳、开封兰考等,再次潜流数百里,至山东定陶而出,继而经菏泽、巨野、郓城、济宁、济南、济阳,最后从临淄(今东营)入海,这是济水的三洑三现。这种细分,这种追索,或可以更深刻地认识济水,体会济水精神。
永济桥是一座厚重的桥,它25米长,4米宽,有11孔,桥体桥身都是用锻刻工整的条石垒砌。桥体虽破败,但石骨铮铮;中部虽有塌陷,但气节猎猎。桥头立有高大的石碑——《创建永济桥碑记》,记载着修桥始末。康熙二十四年(公元1685年),济源籍官员段维衮的父亲段振蛟提出倡议,段维衮的叔父段振鯤及一些开明士绅、百姓共同努力,由段维衮主导修建此桥,方便了泽州(晋城)、潞州(长治)与济源、洛阳的商旅往来。
北堰头村西有两座拱桥。一座小的,却铭刻着"大桥"二字,是20世纪70年代修建的。还有一座规模大一些的拱桥,偏居一隅,已失去实用价值,也无从成为"文保",便是一座废桥了。与二桥呈三足鼎立之势的斗口闸、提灌工程,起着"济源都江堰"的功能,仍在发挥着作用。由此追溯济源水利史,如秦渠枋口、蟒河东西干渠、引沁济蟒、小浪底水利工程、河口水库等,从古至今,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的纠缠、斗争、利用、默契?
沁园路桥是此行的第九座桥。该河段几经治理,已是旧貌新颜。从沁园路绕北环,再折返到济水河道,有玉碑桥,重建于20世纪70年代。《济源县志》载,唐代诗人卢仝在此桥附近损失了他心爱的一截玉碑,赋诗《哭玉碑子》,桥因此命名为玉碑桥,附近的村子也从此改称碑子村。
过碑子村,踏上文昌路桥。河水越来越清,是清流了。张利军说,不入流,即清流。不入世俗之流,不入一时之流,即"清流",这是知识分子精神境界和文化人格上的追求。中华民族源远流长,不断激浊扬清,不断自洁自省,如济水一样,咬定目标,不远千里,自立自强,独流入海。"清"是难能可贵的,是有形的,更是无形的;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
在这个意义上,济水是一条有高洁精神的河流。
双龙桥在龙泉湖中,也叫碌碡桥,它和永济桥一样,是济水上的古桥。据史料记载,乾隆五年(1740年),刘元吉等五人重修了此桥,因桥南面有两个龙头,北面有两个龙尾,故叫双龙桥。在建桥时,用了部分碌碡充当桥墩,敦实厚重,故又名碌碡桥。清水桥本无名,是张利军以桥下水至清而为之命名。此桥在汤帝路东,水出珍珠泉,清流潺潺,水草飘飘。走济水,至此接近尾声。
"水清莫如济",唯清则能济。立于清水桥上,吟唱白居易的"自今称一字,高洁与谁求。唯独是清济,万古同悠悠",朗诵文彦博的"远朝沧海殊无碍,横贯黄河自不浑",再一次心地澄明——我的济水,我的济源,我的精神家园。
遥想隋朝立国短短37年,却建济渎庙,设济源城。隋文帝杨坚修建济渎庙祭祀水神,当时县城位于轵城,官员们觉得祭祀不方便,于隋开皇十六年(公元596年)颁诏,在济渎庙所在地筑城设邑,后又把老县城搬迁过来,延续至今。济渎庙比济源城早建14年,可谓是先有济渎庙,后有济源城。济源因济水得名,一直沿用至今。专门设邑并以水命名的行政治所,"四渎"之中,济水是唯一的。
与张利军走济水,走济水上的桥,不止一次。近年来,作为济源首届十大道德模范的张利军,深入研究济水文化,积极光扬济水文明,义务组织济水探寻活动,目前已届100期。
某种意义上,张利军也是济水上的一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