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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红了

作者: 王荣仁2023/12/11优美散文

在当地,樱桃应是四季中最早的时令水果了。春意正浓,火红的石榴花才含苞待放,一颗颗鲜红的樱桃便已挂满了枝头。

山野中、田埂上、农家的屋旁,一棵棵浓荫簇拥的樱桃树随风舞动,一串串或鲜红,或金黄的樱桃垂挂绿叶间,如明眸闪动。那些熟透了的,圆润、饱满,晶莹剔透,红艳艳的,如玛瑙般,东一串,西一串,摇摇欲坠,惹得人垂涎欲滴。

自小,野樱桃就陪着我们一起成长。那时村里栽大樱桃的人家并不多,但山林里的野樱桃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杂草丛中,绿荫遮蔽的大树下,怪石嶙峋的山路旁,无处不是它们昂扬的身影。冬天才转身,春阳还未完全露脸,满山的野樱桃便迫不及待地绽开了花,远远望去,如雪飘零。当山里的繁花落尽,一串串玲珑的红樱桃,像一簇簇燃烧的火焰,点亮了绿幽幽的丛林,恍如绚丽多姿的繁花再次盛放。爬上树干,骑在树杈上,一边把樱桃往嘴塞,一边折下挂满"红花"的枝条。意犹未尽地滑下树,穿出丛林,红绿相间的枝条在肩头摇晃,金黄的果浆粘满了每个人的脸。跷着腿悠闲地高坐在岩石上,摘起一把把的果子塞进嘴里,囫囵吞枣中,也不知吞下了多少樱桃核。把摘完果的枝条扔向脚下,那一张张粘满白沫的大嘴,伸出舌头,胡乱一卷,不一会儿功夫,枝叶全都没了踪影。

以前栽大樱桃主要靠扦插。樱桃也和榕树一样,随着年轮的增长,枝条相接的地方会长出短短的气根。挑那些带气根的枝条插进土里,几场春雨后,一棵棵小樱桃树,青翠满枝,一年一个样,两三年后便可硕果满枝。说来也奇怪,如果是大樱桃核生出的树,结出的果却只是和野樱桃一样小。前些年,邻村的一个老人告诉我:嫁接的樱桃果实大,果期早。其实也非常简单,就是把吃剩的樱桃核撒在土里,一年后,用大樱桃的枝条进行嫁接。在屋后试着嫁接了几棵,几年后立竿见影,如他所说,且比扦插成活率更高。只可惜樱桃太诱惑鸟儿,果子才由青变黄,就被它们啄得七零八落。加上樱桃树长得又快,两三年间几乎把一旁的梨树全遮盖了,只好忍痛砍掉了。

村后的那片地,地少林多。低矮的灌木丛是鸟儿的天堂,它们从山上衔来野樱桃,啄剩的樱桃核落在石缝中,常常会生长出一两棵野樱桃苗。试着把它们进行嫁接,不但成活,而且长势比没有嫁接的还要好,穿插在石缝中的根,几乎撑破了石头。长得太大的野樱桃不好嫁接,先砍掉,等它从根部生长出新枝,再挑选长势好的进行嫁接,然后把一旁多余的砍掉。随着嫁接苗慢慢长大,原本喜发新芽的大树桩渐渐枯萎,化为春泥护住嫁接的新枝。新枝日渐茁壮,春来枝繁叶茂,一棵石缝间的樱桃居然独立成林,生意盎然。春日的早晨,刚成熟的樱桃还垂挂着露珠。站在树下,踮起脚尖,随手一摘,扔进嘴里,鲜嫩、甘甜。因为太忙,那块地这几年租给别人管理,也就很少再光顾,但自己曾经在岩石间创造的"杰作",总披一身绿装,结一片红果,时不时地随梦而来。

始终放不下对樱桃的情怀。前年,我又在后院的花坛里嫁接了两棵。推开门,才几日不见,绿叶中也挂上了一串串鲜红的色彩。一颗颗,饱满、红润,调皮地向我眨眼,似跳动的音符,像催我归家的信号……

樱桃熟得快。头天枝头上的果子还是半青半黄,但连续几天金灿灿的阳光,就把它们全染红了,得赶紧采摘。最近几天,路边,街角,都是一篮篮金黄的、深红的樱桃。篮子上,几片绿叶欲掩未掩,惹得行人纷纷流连驻足,春日的胜景,似乎全被收到了小小的篮子里。智慧的农家因势利导,把山中成片的樱桃林打造成了自由采摘园。春风徐徐,一串串红樱桃漾起了绚丽的光彩,如红色的流苏般,挑逗着如约而至的大人和小孩。"先尝后买,要多摘多,要少摘少。"樱桃园边的主人时不时地把双手圈在嘴边打趣着呼唤,脸上笑意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