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求的妙语
汉字“悟”,从字体结构上看,是自我(吾)用心(竖心旁)内修开启智慧的意思。
中国有句老话——吾日三省吾身。这句话是曾子说的,讲的是如何用心内修。曾子是孔子的得意门生。2000多年来,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官员一般都用它做为内修之法。
其实曾子说这句话是有背景的,他的老师孔子洞察世道,看到人心皆为外利所动,失去自我,如没有自觉的约束,人将不人,国将不国。他主张人都应该用一颗仁爱之心与他人发生关系,在要求他人之前先问问自己能不能做到。也就是“求诸他人”之前“反求自身”。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照亮历史的话就是孔子说的。据说这句话还被刻在了联合国总部的大厅里。
一生遭遇无数坎坷的孔子当然知道,建立一个人人都有着仁爱之心的君子的国家只是遥远的理想。要把这个理想变为现实,须一代又一代人不懈努力。影响或带领民众前进的必须是像颜回、曾子这样的贤人和尧、舜这样的国君。他给国君定的标准是“内圣外王”。他给国君成长进步指出的路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谓修身,就是通过内修把自己变成圣人,也就是道德楷模。修身,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基础,是充分必要条件。文化基因一旦形成,就会在世界民族之林长成独一无二面孔。在中国历史长河里,渴求有着极强管理才能的道德楷模治国早已不是孔子一人之理想,也基本成了开口闭口讲道德的全民之理想。列朝列代,民众跪求青天大老爷便是写照。
曾子是好学生,他深刻领悟老师的思想,在如何管住管好自己言行上做了艰苦探索。通过反复实践,终于有一天豁然开朗:“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于?传不习乎?”用现在的话翻译就是,我每天多次检查自己的言行,替别人出主意想办法有没有尽心尽力呢?和朋友交往有没有诚心诚意呢?从老师那里学到的知识有没有时时温习、身体力行呢?
奈何从孔子时代始,列朝列代的国君们实在因为外部诱惑挡不住,几乎没有一人达到“内圣外王”的标准。尽管他们都穿着皇帝的新装欺骗天下,把自己装扮成圣人。可笑的是,反而倒有无数的“小人”通过“吾日三省吾身”成了贤人。
“吾日三省吾身”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人反求内心的门。一个人要想在地球上平安、快乐、挺直腰杆行走,最好的办法就是每天多次检查自己的言行。这个门实在是智慧之门。当然,人类还有更大智慧的内求法,比如佛教的内修,道教的守真。但曾子打开的,是生活在世俗社会里的人能够比他人生存得更高尚的方便之门。
我对喜欢悟的人向来敬重。因为喜欢悟的人基本上都是高人。若能大彻大悟,就有可能成为德泽乡里的贤人、光照千秋的圣人、扭转乾坤的伟人。
翻开万长松先生的《抱朴的悟语》,100个悟的词条,每个词条下数十条的悟语,洋洋20余万言,叹为观止。我认识万先生时他刚刚退休。在他身上看不到商人的狡黯、官员的圆滑、退休失去权力后的悲哀。豁达、不拘小节、从容不迫、乐乐呵呵的性格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其实是他早看明白了,这是他悟出的境界。
有人喜欢写日记,记录一天生活。坚持一天不拉地写日记的人,往往在分析成败得失中活得清醒明白。而“吾日三省吾身”,不断打扫自己的内心,并且一有心得就付诸行动的人,不仅自己行得端走得正,而且会形成强大的能量场影响社群生态。这是社会的我跟本真的我一辈子都在较量的漫长过程。彼自己不仅要信服此自己,而且彼自己还要在金钱权力美色诱惑时心不为所动身不为所摇,亦如彼自己已经与此自己合二为一。万先生善于记录感悟心得,在这个前所未有的物欲横流的社会,能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做这个有心人,已难能可贵了。所以,我们不必去问作者是否自己如此悟到了也做到了。其实在当下这个社会,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又有几个能做到。万先生为官多年,如果真的通过内修成了圣人,也未必能成王。眼下社会就是这么把孔老先生的话不当回事。滑稽得很。反而现在这个一介布衣的样子更值得亲朋好友的尊敬。万先生已先后出版《人生的顿悟》《青春的潮音》《智者的独语》《愚人的絮语》《超越的探索》《为官的道理》《执着的探寻》《从政的智慧》等个人感悟心得作品20部,非常了不起。
这部《抱朴的悟语》是万先生的第20部作品,可能也是最重要的一部。万先生祖籍江西,生于黑龙江,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当过兵,教过书,从过警,做过官,经过商。几十年天马行空,无论各行各业、各色人等,无论大风大浪,大起大伏,终笑傲江湖。《抱朴的悟语》,从书名可以看出,这些悟语是他人生跌宕起伏后心涅槃到“婴儿”状态下汩汩而出的清泉。语言质朴,通俗易懂,涵盖世俗社会的方方面面,是“有求必应”的生存智慧。这是他个人宝贵的精神财富,对读者来说,也是很滋补的心灵鸡汤。
活过一个甲子的文字创作者赶上自媒体时代是多么幸运。这个时代使自己的思想与更多的读者分享有了更大的可能。《抱朴的悟语》是由只言片语的微博体组合而成的,如果每个悟语都能配上相应的图片发在微博微信里面,这些满满正能量的思想比一本纸质书要多影响多少人啊!这对于坚持每天与年轻人一起跑全场打篮球的60多岁的万先生来说绝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