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柿子红

在漫长等待中，终于迎来了母亲家第一批成熟的柿子。院子里，挂满枝头的柿子在秋阳下好像一盏盏小巧可人的红灯笼，在秋风中摇曳舞动，映红了这个秋天。

品尝秋天里的第一颗柿子，需要仪式感。吃柿子前，我会将手和柿子洗干净，抽几张餐巾纸在桌面铺开，左手小心翼翼地托举着柿子，右手摘下柿子蒂，慢慢地把柿子皮一块块撕剥下来，露出红润润的柿肉，轻轻地小嘬一口，滋味在口中扩散开，闭上眼睛，慢慢吞咽，满口绵密清甜，润进了心里。

柿子熟了，60多岁的父亲会搬来楼梯，顺着梯子爬到树上，站在粗壮结实的树杈上，伸手摘柿子。父亲说，孩子们喜欢吃柿子，我要多摘些给他们吃。父亲要看着那鲜红可爱的柿子装满一大脸盆，才会罢休从树上下来。

母亲从父亲爬上楼梯那一刻起，就一直眉头紧皱，口里念叨着：“小心点，年纪那么大了，还要爬树，这柿子让孩子们去摘啊。”

父亲倔强地回答母亲：“我要亲自摘给我的儿女们尝尝！”

每年秋天柿子熟了，母亲也会邀约朋友到家里吃饭，再将采摘的柿子送给朋友们品尝。母亲会将采摘的柿子用保鲜盒装好，告诉大家，把柿子放进冰箱里，可以吃上好些时日！母亲家的柿子又大又甜，就连不爱吃柿子的人都会吃上几口，并连连称赞。

母亲最怕鸟儿偷柿子。有一年的柿子特别甜，来偷吃柿子的鸟儿也特别多。母亲清早起床，碰上一群鸟儿落在树枝上，着急地扯开嗓门喊叫着驱赶。父亲见状，便爬到柿树上，扎上红布条。秋风吹来，布条也迎风起舞，鸟儿便也不敢放肆地偷吃柿子。

尽管办法有些效果，但柿子还是会被鸟儿偷吃。母亲看着被啄烂的柿子，不停地念叨着：“可惜了，好舍不得，鸟儿比我们吃得还多。”

父亲安慰着母亲：“鸟儿在吃柿子的时候，也会把柿子树上的虫子啄了，柿子树才会长得更好，来年才会结出更多的果实 。”

父亲是想告诉我们：舍，看似是失去，实际上是得到。

春华秋实，柿子在岁月里酿出了甘美清甜，而那甘甜的味道是儿时的一种期盼，更是儿时的一份美好记忆。

第一次吃柿子是5岁的时候。母亲从城里跑客运回到农村的家里，在院门口就呼喊着我的名字：“妈妈给你买了好吃的东西，赶紧过来尝尝。”我赶忙跑到母亲的身边，打开袋子，袋子里一个个饱满、圆润、红艳的果子，特别好看。

我好奇地问母亲：“这是什么啊？”

母亲说：“这是柿子，甜甜的、软软的，可好吃了！”

母亲把柿子洗干净，要我坐在她身边，耐心地把柿子皮剥下来，一颗完整的柿子放在手心上，喂给我吃。

看着母亲手心里红润润的柿子，我口水直流，急忙吃上一小口，满口甜香，回味无穷。我边吃边嘟囔着：“妈妈，怎么有那么好吃的水果啊！”“岳家冲里柿里丹，高挂枝头惹嘴馋。有幸摘来咬半口，明年今日味犹甘。”后来读到白居易的这首《咏柿子》，感觉完全表达了我第一次吃柿子的心境。

母亲笑着说：“你喜欢吃，以后每年都给你买。”此后每年秋天，母亲都会给我买柿子。那柿子的美味，甜美了我的整个童年。品尝柿子时刻，是美好、甜美的时刻，更是被爱包围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