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满青藤的岁月
小时候,家里穷,但只要是过节,母亲总是想方设法给我们做好吃的,这可苦了母亲,需要她费很大的周折。记得有一年,离中秋只有几天了,恰逢母亲生病,但她并没有歇息,依旧像往常一样忙碌着。我们那地方,过中秋兴吃酒糟和汤圆。这些食品,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可不好做啊!特别是做汤圆用的粉,要用石磨给磨出来,干这活儿得两个人,一个推磨,一个喂磨(往磨眼里送碾物),母亲拖着虚弱的身子,叫上我,帮她打下手——喂磨。
我看到母亲推了几转就喘粗气,脸色苍白,双手握着推档发颤。但她依旧推着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母亲坚持了一会儿,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双脚也在打颤。我实在忍不住,喊道:“妈,你别推了,我们不吃了,行不行?”说完,我赶紧跑去拿一条毛巾,给母亲擦汗。
母亲没有听我的,仍然坚持着,推推停停。一脸盆糯米,若是平常,半个多小时就磨完了,这次却用了大半个下午。母亲累得连走路都抬不起脚来。
第二天上午,母亲又扛上几十斤的苧蔴,步行10来里路到镇上去卖,换些钱,买了几斤猪肉,还有一条鱼;另外,特别为我和弟弟买了几个月饼。我们俩高兴坏了。我发现母亲把这些东西放下后,悄悄进屋躺下了。
中秋那天,母亲忙了一桌子好吃的。我和弟弟大快朵颐,母亲看到我们这般吃相,忍不住笑着说:“慢点吃,小心噎着,没人跟你们抢。”我们哪里顾得上听母亲说呀,挑自己喜欢的,往嘴里塞。母亲却没怎么动筷子,我好奇地问:“妈,你怎么不吃啊?”
“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些,你们吃了,才好长身体。”母亲鼓励道。
那天晚上,夜色很美,月光如水,树枝摇曳,纤影婆娑,万物明净。母亲给我们讲了好多嫦娥的故事。那夜色是美的,那月色也是美的,那故事更是美的。至今,我记忆犹新。
过完中秋,父亲慌忙请人帮忙,把母亲送到医院去。那时,我才恍然大悟——母亲病倒了。
事情过去30多年了,现在我才深深地体会到这才是爱,浓浓的母爱。母亲在世,常常被病魔折磨,没有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可她为了我们,一直默默忍受着痛苦。如果,世界上还有如果,我愿意用我所有的时间,换回母亲的生,换给她健康和快乐!
又到中秋节了,我人在他乡,抬头望明月,倍感惆怅,思念的青藤,紧紧缠绕着一颗思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