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机前忆往昔

星期天，妻子把刚刚铺盖了两周的床单、夏凉被换下，一股脑儿地塞进全自动洗衣机，加入洗衣液，然后扭动旋钮……五十分钟后，洗涤一新、脱干水分的床单、被子，已被晾晒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望着这一切，我脑海中浮现出儿时母亲洗衣的一幕幕情景。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刚满十岁。虽然还未成年，但作为家里的老大，我渴望力所能及地帮家里干一些活儿，以减轻父母的负担。于是，遇到母亲洗衣时，我便常常跟在身后，帮助母亲洗一些袜子之类的小件衣物。

村前的洛栾公路下有一条跃进渠。渠水从伊河里直接引来，因而跃进渠常年水清渠满。从公路上下个斜坡到渠边，有石头砌成的三四米长的台阶，是专供人们洗衣和挑水用的。那时村里没有自来水，到跃进渠洗衣，是村妇们的首选。

母亲常去跃进渠洗衣服。来到渠边，母亲先把衣服用水浸湿，放在台阶一边。用棒槌将皂角砸成碎片，然后捏上一些皂角碎片裹进衣服，在搓衣板上用力地揉搓起来。一会儿，衣服上渐渐出现一些泡沫，母亲就将衣服按在台阶上，用棒槌使劲地捶打。之后，将衣服放在渠水里涮涮，接着再揉搓、捶打一番。如此反复几次，一件衣服就算洗净。那时的衣服，大多是家织粗布。衣服湿水后，又硬又沉，洗起来费时费力。

夏季或春秋季节洗衣，气温高，水温也高，洗衣服虽然累些，但还算舒适，衣服晾干也快。到了冬天，洗衣就成了一件极其难受的事情，当揉搓衣服时，两手就会冻得麻木甚至疼痛。冬日里每洗一次衣服，母亲的两手就会冻得通红，皴裂出许多渗着血的小口子。

洗好的衣服拧掉水分后，就挂在院子中间的晾衣绳上。冬天的晚上气温极低，衣服很快就冻成了硬邦邦的“盔甲”，用手一敲梆梆响。第二天，如果天气晴朗，气温较高，衣服袖口、衣角上的冰条很快会被化掉，经过又一天晾晒，衣服就干透了。若是遇上连续低温或雨雪天气，一件衣服晾干，往往需要更长时间。

“啥时候不用人洗衣裳就美了。”母亲常常自言自语地说。母亲的愿望后来变成了现实。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家中通上了自来水。父亲所在的单位也开始经营洗衣机。那时的洗衣机功能单一，只能洗涤，不能脱水。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父亲买回了一台单缸波轮洗衣机。换洗的衣服或床单，放进洗衣机，再放些洗衣粉，按下洗涤键，洗衣机就哗哗地旋转起来。到了预定时间，自动停下，只需动手拧去衣服中的水分，再清洗一下，即可晾晒，这让母亲非常高兴和知足。

后来，父亲又买回一台外壳碰了坑、削价处理的单缸半自动洗衣机，不但可以洗衣，还有脱水功能。美中不足的是，洗衣程序完成后，需要动手切换按键才能进行衣物脱水。

前年，新房装修后，我买回一台全自动洗衣机。现在，洗衣成了我家最简单、最省力省时的家务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