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雪梨
头一天,家乡一王姓文友微信要了我的住址定位,第二天下午便打电话说到了我家楼下。天降暴雨,撑伞下楼,见一白色小车停在雨中,文友撑开一把伞,从车后箱拎出两件雪梨。邀请其两口子上楼小坐,婉拒,径直开车离去,只把一份情谊和透过纸盒散发出来的梨香留在雨中。
迫不及待打开纸盒,拿出一个紧实的雪梨,洗净,削皮,咬一大口。细腻、蜜香、甜中有一丝丝微酸,嗯,还是那个味,那个久违而又熟悉的家乡雪梨的味。
这位文友真的有心了,让我时隔多年再度品尝到可口的家乡梨。虽然这些年走南闯北,各种水果吃过不少,但家乡雪梨独特的香味和口感,时常在心头萦绕。
故乡小村在都庞岭下灌江河畔,崇山峻岭,绿水青山,山清水秀,虽不至于妄称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但民风淳朴,粮油果蔬丰饶却是不争的事实。记忆中,但凡北方出产的农作物,似乎家乡都曾经种植过,如小麦棉花,如粟米高粱,更别说红薯玉米这些在南方早就非常普见的物产了。
家乡人一度引以自豪的红薯粉、红枣和雪梨,随着时代大波起起伏伏。红枣经不起折腾退出了舞台走进人们记忆深处。儿时随便走到哪个地头,都可见叶片细圆绿润粗皮虬枝的枣树。春末枣树开花,细小的花朵散发出阵阵蜜香。大学毕业那阵我写过一首歌词《枣花香枣花美》,写作时闭眼就是枣林,鼻尖徘徊着枣花的浓香。没走出山村走出小县城时,以为家乡红枣牛逼哄哄,后来才知道根本算不上什么。不知何时,盛极一时的家乡红枣式微了,那些枣树消失了。红薯粉一直兴盛,作为曾经以单株红薯近300斤的产量而闻名全国的地方,红薯遍地都是,红薯粉更是传统美食。而雪梨,几经波折,如今雄风重振,虽然产量比不上北方产梨大县,但起码作为曾经的贡梨,有了再度辉煌的起步。
其实很多农产品,其口感,其品质,往往与生长地有关。虽然叫同样的名称,不同产地的品质确实不一样。家乡的雪梨便是这样。县城不远处那个叫做米珠山的地方,据说有几棵雪梨就是当年的贡梨,就像武夷山岩石上那几株大红袍母树一样,其品质自然是其他名称相同者不可比肩的。
这几年,家乡的农业科技工作者与雪梨种植户一起努力,现代农业科技与传统水果种植技术相结合,培育出了能够大面积推广的雪梨品种,让都庞岭下这与别地不同的梨子,成为乡村振兴的一把好手。每年雪梨开花时节,举办赏花节,那连绵起伏的山岭,俨如覆盖着薄薄的雪花,带着早春的勃勃生机,吸引各地游客。精心栽培的雪梨成熟时,个头大小均匀,果皮青色渐变透着淡淡金黄,果肉雪白,甜度适中,有着独特的蜜香,果核不再像以前的那样粗大硬酸。尽管种植面积逐步扩大,产量逐年增加,依然供不应求,大部分产品还在开花时节就被预订。加上当下的网络直播带货,家乡的雪梨走出了都庞岭,走进了大城市,走出了广西。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古人以梨花喻雪花的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还想起近年来广为传唱的"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尽管我硬是想不起一句赞美梨子果实的诗句,还是要说,家乡的雪梨花开固然美丽,其成熟的果实,更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