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菜滋味

周末，老妈照例带了很多菜给我。有青菜，大白菜，菠菜……其中还有一大罐腌咸菜，是加了笋干、百叶和毛豆子炒好了的。本来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老妈是经常带这样的咸菜给我的，常常觉得太多，让我很有压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炒菜都还没好，觉得有点饿了，就撒了一点腌咸菜在饭上先吃起来。居然觉得特别好吃。这好吃的感觉是如此熟悉，从味蕾直击心灵——回忆瞬间如涨潮的水般涌来：是的，曾几何时，一罐腌咸菜就是我一个星期的主菜呢。不记得当年的腌咸菜是不是也放了这么多的油，有这么多的豆子，有这么多的百叶和笋干，但我清楚地记得一定有这么好吃，甚至比这个更好吃。

就应该是这样的季节，大缸里腌的咸菜可以食用了，而且炒一罐放一个星期都不会坏。在寄宿学校读初中的我，每个星期回家返校时都会带一罐这样的腌咸菜，吃饭的时候挑一点出来，就着在学校食堂蒸的饭，就是一顿美味的午餐。凉凉的腌咸菜在热乎乎的米饭上散发出特有的气息，带给我那么多美好的实实在在的满足。

那是吃饭真的就是吃白米饭的年月，菜只是用来下饭的。只要有饭吃，只要能吃饱饭，就很觉幸福安稳。不像此前更困难的时候老妈故事里面的吃饭，吃的是稀得可以照影的稀饭，或者是不见一粒米的萝卜汤。也不像现在的孩子说吃饭，其实吃的是汉堡、烤肉、冒菜，或者至少主要吃的是荤素搭配营养丰富的菜，最后象征性地来点主食吃点米饭。如果有人问你今天吃什么，肯定不是问你是吃干饭还是稀饭，吃米饭还是面条，大部分的默认值，就是在问吃什么主菜。

腌咸菜不知何时起退位为就稀饭的小菜了。每次看到老妈拿了一大罐给我，我总要抱怨太多了。一天三顿能吃几顿稀饭呢？一顿稀饭能就多少咸菜呢？这么一大罐得吃多久啊？再说了，人们都说，腌的菜有亚硝酸盐，要少吃……一大套振振有词，常常把老妈说得愣住。现在想来，老妈肯定觉得满心疑惑：怎么突然你们都不爱腌咸菜了呢？确实是我忘了，而老妈一直记得。我曾经多么喜欢腌咸菜啊，从来吃不够。特别是加了毛豆子的腌咸菜，曾经就是当年我的最爱。

人是健忘的，好在味蕾却很忠诚：吃白米饭就腌咸菜还是这样百转千回的不二美味啊。还有多少美好记忆，还有多少曾经的生活好滋味，被我们忘在路上，丢在风中？

随手把感慨发到朋友圈，友很快在下面留言：来势汹汹的味觉回忆，君之咸菜，普鲁斯特之小玛德莱娜蛋糕……真的啊，令人千回百转的咸菜滋味，正是一道往日时光，里面盛满人人都会有的，对逝水年华的浓浓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