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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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文章 篇1
这座老屋快要瘫塌了,它在这所乡下的老宅院中已经风雨飘摇了五十年。我不知道它建于何时,只知道在我一两岁的时候,跟随家里人从城里搬到乡下来,直到我离开它到外地去上学,便一直住在这老屋里。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便觉得这老屋已很有些破败。房上的屋梁好像是遭遇过一场大火,又像是很长久地被烟熏火燎过一般,透着漆黑的光泽。两扇旧式的门窗,油漆早已剥落净尽,土坯垒起的墙壁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痕。正厅的屋梁上有一只燕子窝,每到春天来临的时候,那一双燕子就会从南方飞过来,飞进飞出忙个不停地衔呢垒窝。那燕子窝原本是一直存在着的,大概她们是嫌那原来的窝有些破旧了,所以要衔来新泥加以补修吧?难怪杜甫在诗里说“燕子衔泥两度新”呢。我不知道这燕子到底是从哪里来,只听大人说是从南方飞过来,秋天来了,便要飞回南方去。燕子是记家的,是谁家的燕子就还会飞到谁家去。于是我就想,在南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小燕子一定还有一个家,她们在南方的那个家是谁家呢?大人说,你去问问那个小燕子呀!于是我就时常看着那燕窝呆呆地想,想知道那燕子的家在什么地方。看得久了,那小燕子就会从窝里探出头来,对着我叽叽喳喳吵上一阵。秋天来了,燕子飞走了,那燕子便又成了我心里的牵挂,时常会看着那空空的燕窝闷闷不乐。于是,母亲就会过来安慰我:“天冷了,那燕子到她原来的家去了,等到明年春天,她们就回来了”。于是我又时常盼着春天,盼着她们明年能准时地回来。
老屋的前面有一棵枣树,东窗前有一株石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栽的。那枣树上结的是一种当地叫做“铃枣”的枣子,体形颇像一个倒挂着的钟乳石,酥脆多汁,特别的香甜。那枣树有一根横向的树枝,一直延伸到老屋的屋顶上,一嘟嘟一串串的枣儿压弯了果枝,爬到屋顶上一伸手就能够到。每年一到临近麦收的季节,那枣树便开满了密密匝匝的米黄色的枣花儿,院子里从早到晚便飘散着阵阵浓郁的清香。枣花儿的香气很特别,是一种甜甜的清香,而且特别的浓郁,只要谁家的院子里有一两株枣树,不必走到近前,很远便能闻到那浓浓的枣花的香味儿,只引得那成群的蜜蜂儿一天到晚围着那枣树,嗡嗡蝇蝇地忙个不停。到枣花儿开过的时候,东窗下的那株石榴便赶着趟儿慢慢绽开了红蕾,一星星一点点,像一颗颗鲜红的宝石镶嵌在翠绿的绿叶丛中,格外耀眼夺目。这株石榴是当地少见的那种双瓣花品种,花色艳丽,层层叠叠,等到那花朵儿全部开放的时候,满树云霞,一片火红。石榴树的花期很长,一茬接着一茬儿直开过整个夏天,给这座僻静的旧宅院增添了不少的生机。
院子的南面有两间南屋,与这老屋同样破旧,供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居住。每到夏夜之时,这南屋的屋项上便成为我们晚间纳凉的唯一的去处。铺一张草席在屋顶上,躺在上边数星星,听大人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这故事不知道讲过多少遍,但孩子们却总喜欢不厌其烦地听。于是,大人们便只好一遍一遍地讲,孩子们也就总是一遍一遍地听。乡村的夏夜,总是那样安详而宁静。在这老屋的屋顶上,不知道听大人们讲过多少个美丽的传说,留下孩子们多少个童年的梦……
如今离开这老屋已有三十年,而那老屋也快要瘫塌了。也不知道老屋里的那几只燕子,如今飞到谁家去了。她还会记得原来的那个家吗?
老屋文章 篇2
深情的抚去时光的沉淀,双手紧贴在老屋的面庞上,静静的感悟岁月留下的沧桑,那一道道的伤痕下,似乎隐藏了我儿时的影子。老屋如慈祥的母亲,把一切包容,岁月的痕迹在这里沉淀。在繁杂的世间,老屋如一片心灵的净土,让我静静的找回自己。
故乡的老屋不知是何时建盖的,只模模糊糊的记得在我牙牙学语的年龄。盖这座房子,父母亲经历了千辛万苦。用父亲的话说:“为的是争那一口气给我们子女有个落脚的归宿。
那时,我们一家五口人挤在一间屋里,北方的农村家家都睡土炕,一间屋子,两米长占满屋子宽度的炕被称为满间炕。泥一堵炕墙,几根支撑的柱子,然后拼上泥和着麦草千捶万捶砸成晒干的炕面,就成了农村人一代一代传衍子孙,流完汗休憩的地方,我和哥哥们都是在这样的土炕上长大。
冬天的夜晚,风呼呼的刮着,真冷。母亲在灯下缝补衣裳,我们兄妹几个争抢着往炕洞里填柴禾,那里面,有星星点点的温暖在跳跃。炕洞的墙壁被火熏的黑糊糊的,也许只有这些黑乎乎的墙壁才能证实它曾经是多么的温馨,多少双手臂伸在一起,多少肩膀聚集在一起,欢声笑语曾经震碎多少檐下的冰条。
微黄的灯光下,我们挤在一张方桌上,吸收着改变命运的精神食粮,此时,黑乎乎的老屋显得那么明亮。屋子正中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是沉默的父亲亲笔书写的。他希望我们走出农家,不在和祖辈一样背着日头过山。吃国家粮是我们那个时期每一个孩子的梦想。
我脑海里经常显现瓢泼大雨时老屋里滴滴答答的情景,那时我经常坐在屋里的炕上,透过小小的玻璃窗框,看着院子里没脚的积雨,想着在风雨里忙碌未归的爸妈,担心和害怕时刻萦绕在心头,直到望见爸妈回家的身影,我才喜极而泣。
冬天,哥哥们常在院子里支起一个破筐捕捉麻雀,下面散放些吃食,引条麻线到屋里,这种把戏好像被麻雀看穿,收获寥寥。但是,从未打消过哥哥们再次捕捉。打小有些胆小,老家叫“怕后”,黑夜里到院角上茅房总是跑去跑回,进屋哐当一声把门摔上,然后爬上炕,钻进温暖的被窝。
曾几何时,我们这些幼稚的孩童在秋天的夜晚,看着月光映进屋内,嫦娥仙子似乎就在翩翩起舞。在那个没有欢乐的偏僻乡村,月光就是人间的霓虹灯,麦场上捉迷藏的笑声常常能响彻到夜半三更。
电视机走进老屋是在19年,父亲在镇上卖了粮食买回来的。黑白的,十四英寸。电视天线是父亲放了一棵榆树立在老屋的墙角边。收到的台并不多,也就三两个。那时正热播连续剧《渴望》,偏偏电视线号不好。哥哥把天线拨弄得像只要飞的蜻蜓,我们看着电视里的雪花,一会变多一会变少,急,叫道,好啦,再调一点,好啦。有时碰上停电,电视寂静了,老屋寂静了,寂静得我们想哭。我们多想每天看着电视,一直看到电视里说:“亲爱的观众朋友,再见。”然后,一片雪花白。那时的愿望没出息得很,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能买一台大一点的电视机,不停电,天天看到雪花白。
后来我外出读书,在外工作,老屋仅成了偶尔回去歇歇脚的地方。老屋框架几十年为三代人遮风挡雨,它累了。它老了。它矮了。每次回家穿着高跟鞋,踮一踮脚,就能摸到它的顶了。疑惑着,当年,五口人怎么挤在这老屋下过日子的?
但是在老屋的任何角落和地点,都可以找到失去的时光以及自己,一座矮小的老屋可以收藏一个人或几代人童年少年老年的经历,是用时空编年的历史博物馆。在又深又黑又窄的窗台缝里,有我扔进去的奶奶和妈妈纳鞋底时咬下来的针头,窗台上有我刻的字儿。
那么破旧脏乱,下雨时各处漏水的屋子,竟然会包容那么多的东西。原来人从家里走出去,身世却要家里的一草一木帮他记着。老屋是一个人几代人不自觉的历史,许多年轻的履历可以从他们古老的身体翻出来。那么多次梦见老屋该是灵魂的归家吧!
改革开放了,村子里的老屋都变成了红砖蓝瓦的高楼,往日坎坷不平的土路由水泥路代替了,外面世界的繁华吸引着我的父老乡亲。在新房子的衬托下,老屋越发显得矮小衰老,仿佛历尽沧桑的老人。我曾试着劝说爸妈,把老屋翻新了吧?爸妈说:“你们是离家的燕子,得给你们留个窝啊!
故乡的老屋年年站在风霜里,守护着我已年迈的父母,不离不弃,尽管已经有了水泥凝固的高楼。可是老屋还是顽强地挺立在他们的身旁,虽然他是那样的老态龙钟,老的让我心酸。
我几度劝说爸妈和我们同住,都被拒绝。他们说:“住不惯城市里的床,舍不得老屋,舍不得老屋里的炕,忘不掉土炕上的欢乐和痛苦。”爸妈说:“睡在这炕上,踏实!”
老屋沉默不语。岁月深处,它与我日渐年迈的父母,温暖相依。
老屋文章 篇3
儿时的我是在父亲那间老屋度过的,那时候老屋还是村子里比较洋气的一间代销店,每天门口的人很多,家里指望着这间小屋给我们兄妹三人比较富足的生活,供我们三人读书上学,小时候这间老屋就是家庭的主要支柱。
时间的岁月折磨掉小屋的容颜,父亲也老去了当年的风华,代销店也已经关门歇业了,因为代销店后继无人。大哥在省城工作,妹妹也远嫁他乡,我在也离家比较远的县城工作。每年都很少的机会给我们全家团聚一次,你来我往,老屋成了我们的归宿,成了我们唯一想团聚的理由。父亲老了母亲也老了,每次回家提前打电话告知父母要回家了,母亲总会早早起床到集市上卖一些我儿时最喜欢吃的小菜,父亲也会把院子收拾一番,像是等待着贵宾的到来。当我把车子开进那条熟悉的小巷,就会一眼看到父亲站在老屋的房檐下翘首张望,老远就能看到父亲幸福温馨的笑容。我的儿子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抱着爷爷的脖子问:“爷爷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啊?”我的父亲总会一下举起儿子说:“小乖乖你怎么才来看爷爷啊!”儿子总是光顾着嬉笑。妻子帮忙把车里的东西搬进院子。父亲拉着我的儿子慢慢的回到房子里,摸着儿子稚嫩的笑脸总是问“想吃什么啊我的乖孙子?”儿子似乎对吃不怎么敏感,可能现在的生活使得孩子们不像我小时候那样嘴馋。
每次回家老父亲都要让我陪着喝上几盅,这酒都是往年大哥妹妹逢年过节送给老爷子的,老爷子也不舍得喝总要和孩子们一块分享,这其中的滋味也许只有老父亲能体会到了。酒过三巡,老父亲就开始炫耀自己年轻时候通过老屋赚钱养家的辉煌历史,我总是点头称是,也许老爷子一辈子的骄傲就是这间老屋带来的幸福归属感吧。我不能守在身边尽孝,这或许也是我对老父亲的一点孝心。说道尽兴时老父亲手足舞蹈一脸的荣耀。此时的我也倍感温馨亲切。饭后老父亲总是带着我儿子让他参观老房子,哪里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地方,哪里是父亲一手建设起来的,让我的儿子体验当年的一种风情,可是我的儿子总是不屑一顾。老父亲却不以为然,一如讲解他当年的风华正茂。
天渐渐的晚了,我们也该启程回去了,这时候母亲恋恋不舍,父亲也不多说什么,却一直拉着我儿子的手一直追问什么时候再回来看他。儿子也总会给爷爷说你等着我下次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当我把车开动。老父亲手扶着门框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我回头摆摆手,却猛然发现我家的老屋是那么的渺小,那样的低矮。屋顶灰色的瓦片折射出从未有过清辉。父亲老了,像一棵老树在风中孤孤单单的迎着大自然对它的侵蚀洗礼,也像灯塔一样指引着我这首小船回家。给老父亲留下这间老屋吧,这里有我儿时的记忆,有我老父亲辉煌的人生,也有我孩子长大成人的寄托。
老屋文章 篇4
七月末的连续几天暴雨过后,侄子告诉我,我们家的老屋彻底崩塌了。听到这消息时,我的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了。这个我家几代人遮阳挡雨欢聚的居所,繁育我们生命的风水宝地,虽离开多年,但也让我时常梦魂萦绕的老屋,从此真的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怨天、怨地?怪人、怪屋?可一切都成了无法改变的铁定事实。
今年雨水来得特别勤,进入夏季以后,隔不了几天,家乡就有一场大雨或大暴雨光顾。年久失修的半泥砖墙体、架搭着木桁条竹角子的瓦面房老屋,怎经得起狂风骤雨的折磨呢?它像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突地轰然倒下了。就此告别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或许,它也有些依依难舍。虽然它曾有过显赫辉煌历史、也历经失魂落魄的时期,但是近一个世纪沧桑的履痕却难以抹去!
我家的老屋是幢典型的客家土围屋,座北朝南的向置,南、北屋都是一厅两房。只是南面的正厅是开口厅,那凹陷的南墙开着大门。连接南北两列的是左右两间较低的偏房(通常作厨房或柴房用),不仅房子相连(北面有个一米宽的走廊),就连瓦面也相通,接连上下二座下泄雨水的偏房瓦面的南北两头都留着个八字形水槽。房屋中间是个大天井,既可通风透光,又是暂时储积雨水和日常生活废水的地方。不过,我们家的老屋也有特殊之处。一是屋高,它比其他人家的屋子高出三分之一,据当年的建房师傅,后来成了我晚公的说法,我们家老屋前面已有房子塞住,为了财丁两旺的畅通,我们的房子必须高超它;二是东南西北四角的房子三分之二墙壁上,按间隔驾着木桁条,铺上木板后就成了两层。另外,还有一个特别之处是我们老屋的四面,有3米高的用慢工细活用石灰和黄泥沙摏夯成的外墙(俗称灰沙墙),不是直线,而是中间都有凹陷的,在大门两侧和屋里墙壁凸处,都设置有一个三角形或半圆状的洞眼,小时候听爷爷说过,我们家的老屋是我父亲出生的那年所建。那是公元1926年,时世并不太平,家乡盗匪猖撅。这些设置,都是为了防备土匪进攻用的。当年我们家的老屋建成时,它那细腻纸灰浆涂抹的光滑白墙、一色靛蓝的瓦面,富丽堂皇的气派令乡里一致称羡,直到上世纪70年代,它仍算是村里建筑物的老大。
我的爷爷不但勤劳俭朴,而且为人老实本分。因此,当时负责我们家老屋建造的抓把师傅,与我爷爷相处得很好,待工程完成后,他怎么说也要和爷爷义结兄弟。这样我们也就多了个外地异姓的晚公,我们两家的交往一直到两位老人家都辞世后。这份结义兄弟情,比那些勾心斗角的同胞亲兄弟还要深厚。确实,我们的晚公很有预见性,我爷爷自造好这座房子后,人丁一下兴旺起来,我的二叔、三叔和几个姑姑先后出世,虽然三叔过早夭折,但是我父亲和二叔为单根独苗的爷爷繁衍了十几个孙男孙女,令儿孙满堂的爷爷整天撸着白胡子开心地笑。
二十世纪70年代中期,我那当了队干的二叔终于另找地方建造新屋,我家垫给一些钱粮顶下他们份内的老屋,这样老屋就属于我们家了。虽然老屋已有些破旧,但父亲花钱请来泥水匠修缮一下,也是可将就居住的。父亲因没法建造新房子,每每同大哥和我谈及此事,他总自怨自艾。可那个年代作为普通老百姓的,即使三百六十多天一天不缺地出生产队的工,到头来连温饱的问题也不能解决,就别说是干建造房子这种需要耗费太多钱粮的大事了。
居住在老屋,我感觉最惬意的是炎热的暑天。房子高空间大,加上墙壁几个预留的出枪口的通风透气,置身屋里也不觉得那么闷热,那个还没有电风扇的年代,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不过它令我最苦恼的是冬天的寒冷,这些在浩暑的有利条件,也就成了严冬的弊端。世间的事不正是这样矛盾着吗?利弊相依、祸福并存。舒服也好,难受也罢。老屋就这么伴随着我度过欢乐甜蜜苦涩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分给我的房子,经我和未婚妻的亲自动手修整,成了我们新婚蜜月的爱巢。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在改革开放政策的关照下,大哥率先靠勤劳致富,告别了老屋,另建了小洋楼的新房。过了几年,我户口簿类别栏的“农业户口”前添加上一“非”字,妻子也在单位找了一份临时工作,我们一家四口也撤离老屋。我们平时对老屋的牵挂,是那里还住着孤单寂寞的老父亲,它正厅的墙壁上还供奉着逢年过节必须按俗例敬拜的土主和灶神爷。
父亲将近80岁的那年,一场连夜大雨,大哥名下的偏房和下座的小半房子,因腐朽了的桁木角子不及时调换而断裂,造成瓦塌墙倒,之后不久老父也一病不起,最后永远辞别了我们,剩下是破败的冷冷清清的老屋。
特别近些年,大哥只顾忙着勤劳致富懒得去理,我也在家乡建了够气派的新房子,也不想去管它了。老屋的倒塌是迟早的事。可现在它一旦变成了废墟,我心里又禁不住对它起了念想,就像当年父母过世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样,心里总觉空落落的。
我心中,老屋并没有倒塌,它还牢固地矗立着!
老屋文章 篇5
时间就像那流淌的小河,日夜奔流不停息,不会为哪个人的悲伤而停留,也不会因为谁的挽留而停下它匆匆的脚步。不觉间妈妈已离开我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梦里有她,梦外有她,有时会被她在夜里叫醒,醒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马上又到她的周年祭日了。我的心再一次被揪起,又将回到老屋。自从妈妈走后,老屋就一直空着,每当我从它面前经过时,总会哽咽不止,泪水模糊着视线。那时我便会侧过头不去看它,可总好像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刮风还是下雨,总在向我招手。笑着说,你回来了!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遥远。
所以我便很少从老屋前走过。可是记忆却不会因为我的刻意忘怀而淡然,那一串串的记忆总会从老屋的门缝里挤出来。
父亲在经过生与死的较量后,还是没有能战胜死神,在我们声声的哀哭和悲痛中,带着我们的心痛和满足还有不舍,去了天堂,把悠长的悲伤丟给了我们和母亲。因为已到了年关,天气也冷,又怕父亲单位不同意土葬,所以草草地为父亲办了后事,等安葬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也开始下起了雪,我们几个姐妹都在心里感到庆幸,同时又感到悲哀,就连老天都会为父亲送哀,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难过呢?
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有空闲注意到母亲,谁也不知道妈妈是否吃过饭,就只看到她一直呆在炉火旁不言不语,现在任何的语言对母亲说来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我们都暗暗商量,怎么也得发了三天的丧啊!所以都决定留下来多陪陪母亲。吃过晚饭后,我们几个尽量轮流着陪母亲说话。让她不感觉到孤单,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题出来了,怎么睡啊,人多地方小啊!之前是父亲单睡,我一直和母亲一起睡的,现在人多了,显然是不行了。大姐,二姐,三姐,哥哥和我。只有两张床肯定是不够的。我开始分配,哥哥胆大陪母亲睡父亲的床,大姐,二姐,三姐。挤大床,我睡沙发。三姐不同意说:“小妹沙发上冷,你和大姐她们挤大床吧。”我说:“那你就不怕冷吗?我喜欢睡沙发。”三姐说:“我比你大不会冷的,再说你照顾了父亲这么久多休息会吧。”大姐,二姐也争吵着给我换。可我坚决不同意,心里想,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何况我一直住在老屋算是半个主人了。怎么能委屈了姐姐们呢?争来争去,还是我睡在了沙发上。可是在心里一股又一股的暖流冲击着我的眼泪。转身我努力不让它们跑出来。妈妈也拿着被子,无声地盖在我的身上,被窝里,我泪如泉涌,这就是我的老姐们。把爱从小带到大的老姐们。泪水里我仿佛又回到漆黑的老屋里。父亲,母亲,哥哥。大姐为我穿鞋,二姐为我做饭,三姐帮我写作业,哥哥拉着我的手,不让我摔倒。晚上,我们共同挤在不算大的床上。点点的记忆,落着滴滴的泪水,温暖着这个黑夜。我祈求着黑夜不要走得太快,不要像父亲那样步履匆匆,让这个黑夜铭记下这刻的记忆。让老屋定格下这瞬间的永恒!
三天过后,姐姐们都要回各自的家了。因为还有母亲,所以老屋还要继续承担它的使命,担负起母亲的衣食住行,我也因为家庭变故,无处可去,又考虑到母亲孤单需要人照顾,所以我便和母亲一同留下来,来续写老屋的续篇。
老屋文章 篇6
母亲终于还是把老屋门前那棵皂角树给卖了,连同另外两棵老槐树。卖给了四川一个专门在农村收购大树的人。我回到家的时候,皂角树已经倒在了地上,树根已经被包扎了起来,一些人开始用手锯锯掉那些可能给运输带来麻烦的树枝,当然,主要的枝干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我没有想到,那棵树长在那里的时候,似乎并不十分高达,但是倒下来的时候,竟然像一个庞然大物,用来支撑和缓解主干倒下去可能造成的冲击力的那些装了土的塑料编织袋,竟然有的被直接压破。
树坑周围是我的邻居们,他们都说这棵树卖的价钱很好,村上谁谁的树只卖了很少的一点钱。而我手抚着粗壮的树干,却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我没有直接回答乡亲们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着:别了,我的皂角树!
回到房子,母亲看我不高兴,就说:卖了就卖了,趁我现在还在,如果我不在了,你们都在外边,就算是那个时候有人来买,你们谁回来经管?再说,如果有一天,人家把旧庄基地给推了,这些树还不是死?那个时候谁会给你一分钱?村子里有一户人家,旧庄基被推掉,有一棵树比我们的还要大,树推倒了,卖也没人要。
母亲说的也许有她的道理,可她并不理解我此刻的心情,那棵树承载了我们家庭、我个人成长过程中的很多记忆。有树在,这些记忆在任何时候都会是鲜活的,现在树没了,那些记忆还会存活多久?还有哪些现实的物质能够把我们拉回到已经遥远的过去?我有些激动地对母亲说:正因为这些树,这些熟悉的人和物,我才觉得这里是我的老家,如果这些树没了,那些熟悉的东西都被夷为平地了,你说回到这里和任何荒郊野外有什么区别?
母亲说:你说得对着哩,接着她还是安慰我:卖了就卖了。我说,只好这样了,树都已经挖倒了。
但是整个下午,我的心里却有些忧伤,有些失落。
那些树都已经过了四十多岁,特别是那棵皂角树,它被母亲从棉花地里移植到我们家门前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一拃高的小树苗。记得很多次,我给它浇过水,印象中第二年,它就发疯似地窜出一人多高,主干是那种端直而顺溜的。不知不觉中,那棵皂角树竟然已经长得高达威武,直接的见证就是,它的周围原来是用枣刺围着的,怕牛们羊们啃咬它,伤害它,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可以用来拴牛了。夏天,家里的大黄牛就在它的树荫下反刍,休息,乘凉,父亲也在树下给牛梳理毛发,打扫卫生。关于父亲的很多记忆,其实都离不开这棵皂角树。
大学毕业以后,我离开了故乡,但每每回家,还没走近老屋,大老远就会最先看到那棵高大的皂角树,它像父亲一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我知道,那浓荫的树冠下面,就是我的家,因为这棵皂角树,无论我从哪个方位回家,家的坐标都很清楚,我都不会走错,皂角树已经成了老屋的一个标志和象征。
父亲去世以后,母亲曾经有一个阶段想要卖掉那棵树,我也知道这不是母亲的本意,而是不断的有人向她打问卖不卖树?那些想要卖树的人绞尽脑汁,托这个问,托那个打听,从各个角度做母亲的思想工作,母亲曾就此征求过我的意见,当时我很坚决地对母亲说:不卖!但是那些人依然紧盯着这棵大树,似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当母亲又一次对我说这个话题的时候,我甚至有些恼火,我说:不卖,给一万块钱也不卖!
这之后,大约有三、四年时间,母亲不再提卖树的事。几天前的一个下午,母亲打来电话,突然对我说,她把皂角树卖了,然后说了很多必须卖树的理由。其中一个最主要的理由就是,现在新农村建设,要推掉那些旧的庄基地。说不定什么时间,就会把我们的旧庄基地给推平了。她的年龄也一天天大了,有她在,这些树还有人经管,卖与不卖,都还是我们自己的,如果有朝一日被推掉了,或者她不在了,我们都在外面,那些树没有人管,就算是被人卖掉,我们也不知道,还不如趁现在卖掉,多少也有一点收入。她接着又说,卖树的钱她不要,都给我和弟弟。母亲的目的或许很现实,但却很有道理。我知道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只好落寞地对母亲说,那,只好这样吧。
现在很多的城市,都在从农村购买大树,移植大树的技术似乎已经过关,那些四、五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大树,移植到城市以后依然可以活,这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是看着那些被移植得密密麻麻的大树,总觉得有一些假。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很现代,都很新鲜,突然冒出一颗或者多棵古树,让人一看都不是土生土长的。我们的城市,在不断的毁掉那些原本古老的东西,却用一种人造的东西来冒充古老,城市依赖着自己经济实力的强大连农村的生态也已经开始掠夺,那些在农村的土地上生长了数十年的大树,硬是被连根拔起,移植到城市,靠着打营养液勉强活着,以用来装点和丰富城市人的`眼睛。据说一棵大树,从农村移植到城市,花费都在一两万,城市里有多少突然多起来的大树,农村里就会有多少多起来的树坑。当然,农村不会因为少了几棵大树而引起生态问题,但是乡村的记忆却一定会因为这些大树的消失而消减和淡化。一个没有大树的村庄,就像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国家,可能繁华、可能现代,但却无法厚重与深邃。而那些被移植到城市的大树,就像是一个人为了把自己装成一个贵族而篡改历史一样,掠夺来别人的辉煌成果,却恬不知耻地说:你看,我们的历史多么遥远!我们的家族多么的古老!
母亲电话之后的第二天,因为故乡母校的一件事,我顺便回了一趟老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棵轰然倒下的皂角树。老屋门前的天空因为皂角树的倒下虽然豁亮了很多,但总感觉缺少一点什么。
老家的皂角树到底还是卖了,它无奈地离开生活了多少年的土地,而被移植到另外一个叫做城市的遥远的地方,或者,它会苟延残喘地活着,或者它会死去,因为纵然现代移植树木的技术已经过关,也难以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但是无论它活着还是死去,从此之后,它只是我脑海中的一个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