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稻子

悄无声息的，秋天就来了。迈着轻盈的步子，带着收获的希望和喜悦，秋天是这样来的。

真实地感受到了秋天，是那稻子成熟时。金灿灿的稻田，加上老农欢喜的笑颜，连空气里也飘动着丰收的滋味。那一串串饱满充实的稻穗，承载着的，是农人半年或是一年的寄托和梦想。

稻子熟了，大地沸腾了。农人拿着镰刀，挑着箩筐，推着板车，在田埂间来回穿梭。也有条件好的农人，开着小型收割机奔向地里。这一切，于我，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情景了。

儿时的我，并不懂得收获意味着什么。稻子熟了，只知道又该到了劳累的时候了。农村学校都有农忙假，所谓农忙假，顾名思义，是为了放假回去帮着家人干农活的。假期不长，一个星期的时间。但这样的一种假期，于我而言却是个痛苦的过程。整整一个星期，忙着和家人一起，起早摸黑在泥田里滚爬，细嫩的手腕被稻秆划出一道道血痕，脸上被打谷机扬起的尘灰蒙上一层污垢，指头也被土浆染成了酱黑色。

然而，面对着屋前晒谷场上铺展开的厚厚的一层谷子，母亲的脸上总是写满着笑意。母亲拿着一杆用杉木做成的耙子，仔细翻动着刚从田里挑回家的稻谷，不时弯下腰来，捡去夹杂在谷子里的稻叶。母亲的这种姿态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多年以后，我常忆起阳光下母亲站在谷子堆里的画面，也终于懂得了母亲凝视着满地谷子的心情。

秋天来了又去，稻子熟了一茬又一茬。我对收割稻子的心情也有了变化，从起初的厌恶到后来的理解，再到后来开始感受到了丰收的喜悦。能够从心底体会到稻子成熟的欢喜，我对收割稻子劳作的辛苦也有了另一番心情。挥舞着镰刀，踩着打谷机，挑着箩筐，推着板车，我和母亲一同挥汗如雨，也一样地眉开眼笑。我知道，自己上学的费用，身上的衣衫，乃至母亲扎头发的皮筋，都是这些稻子的功劳。

时过境迁，如今，收割稻子已成了一种纯粹的记忆。但我却不轻易放过和稻子亲近的机会。居住在老家的老父亲现在还种了两亩粮田，我每年秋天都要抽时间回去，说是帮老父亲割稻子，其实是为了看看老父亲。两亩稻子，父亲和叔叔花钱请了一帮农民工帮着收割，我是插不上手的，但我也要固执地站在田埂上，迎着烈日，闻着田里飘来的阵阵泥土和稻谷的芬芳，感受那番丰收的滋味。

又是一个秋天，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什么时候，再举着镰刀，去割一把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