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上桑葚五月甜

“小小桑葚挂满天，红的酸，紫的甜，能解馋，能美颜，男女老少都喜欢。”乡村五月，麦子齐腰的时候，这首熟悉的歌谣，就不时在我耳畔回响。

在故乡，庄前屋后，沟渠河畔，坡头田埂，野生的桑树随处可见。“黄栗留鸣桑葚美，紫樱桃熟麦风凉”。提起家乡人的桑树情结，桑葚是绕不过的一道坎。初夏的暖风吹拂，新生的桑叶翠绿欲滴，随风摇曳。碧绿的叶子中间，一嘟噜一嘟噜青涩的桑葚周身长满小刺，像“毛毛虫”探头探脑的随风婆娑。立夏过后，三五成聚的桑葚挂满枝头，色泽也逐渐由青绿变为白色、红色，成熟后为紫红色或紫黑色，胖嘟嘟的挤在一起，宛若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玛瑙，诱惑着味蕾。摘一个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流汁淌液，一种甜蜜的滋味直穿心田。

小时候，老家的屋后有几棵茂密的桑树。记忆中，每年桑葚成熟期间，奶奶背着我一边摘桑叶一边赶着枝头的小鸟说：“桑叶喂蚕宝宝，桑葚留下给娃吃。”我便十分的期待，时不时嚷嚷着要去树下看，总盼着果实能一夜由红变黑。印象中那树上的果实特别大，像一个个椭圆形的翡翠吊坠在枝头摇晃。

因为从小爱吃桑葚，之后每到初夏，我都会留意着找桑葚吃。好像没有这种甜蜜的感觉，夏天就没有到来一样。最近驻村帮扶，晚饭后到村头散步，在路边看见一棵碗口粗的桑树，枝丫上结满了紫红色的桑葚，树下围着几个小孩。风儿轻轻吹来，桑叶起舞、桑葚微颤，思绪不禁又被带回到了童年。幼时，农村孩子对漫山遍野的野果子都感兴趣，小伙伴们不仅摘了吃，还要屯起来互相比较，不管什么都敢往兜里揣，结果每次摘桑葚都是手嘴齐黑，还把衣服弄脏。尤其是夏天鲜亮的衣裤，染的红一块紫一块，为此不知挨了多少揍和骂，却乐此不疲，还相互取笑对方的黑嘴巴。现在回想起来，正是老家的桑树伴我渡过了甜蜜的童年。

长大后，久居城市。我就像一棵流动的树，虽然根在故乡，枝叶却伸向了远方。平时很少看到桑树，也难得见到桑葚。偶尔从超市买一点，却总吃不出儿时的味道和乐子。前两天，母亲托人从乡下捎来两瓶大清早采摘下来的新鲜桑葚，妻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紫里透红，晶莹鲜嫩，禁不住诱惑，一个接一个的品尝，吃得口齿生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看她陶醉的样子，女儿故意朗诵起《诗经》中的句子。我笑着说：“快看，又一只斑鸠鸟不小心醉倒在桑葚果的陷阱里了。”妻子反驳说：“其味之美，其心可鉴。结婚23年，‘金凤凰’都磨成‘老家雀’了，我才不会轻易上当受骗。”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这笑声，渗透着桑葚的甜蜜，承载着童年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