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颂

我家住宅楼的北面靠小区围墙那一溜原来是草坪，去年秋天被物业铲了，铺上水泥空心花砖，改造成了停车位。一下子增加40多个停车位，对小区里“一位难求”的困局自然有一定的缓解作用。但我还是颇有感叹，除了有“车进绿退”影响居住环境的忧虑，更替这默默无闻却为我们提供绿色、奉献草香的小草感到冤枉——它们招谁惹谁了，却遭此厄运，被赶尽杀绝？

然而，今年入春，细雨润物，大地返青，我竟意外发现，这地砖的缝隙、特别是空心处钻出了不少尖尖的绿芽，定睛细看，居然是那被铲除的小草又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惊喜之余，我不禁纳闷：这小草为啥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说来也巧，这两天我正翻阅英国古生物学家理查德·福提的《生命简史》，从中读到“草有一种非凡的特性，即它的叶子从隐藏的根部长出来，而大多数的植物都是从顶端的新芽长出来的。”于是，我茅塞顿开：这小草只要根在，生命就在，新生的希望就不会远去。“离离原上草”，惊为“一岁一枯荣”，叹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因为那火烧掉的只是“草”枯黄的叶、茎，而长在土中的草根是不受影响的，只要不遭“斩草除根”，季节轮换，幼芽由根而发，照旧生长，又是一株“早有苗头”的新草。

“草”“草根”，本是世间最顽强坚韧和经得起磨难的生命，每每能绝处逢生，显示出无与伦比的生命力。所以，对草根、对小草，我由衷地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尊重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