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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溜冰场

作者: 陆尊2023/07/20心情随笔

冬奥会激战正酣,看到武大靖夺冠的瞬间,勾起了我对溜冰的记忆。 

扬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溜冰场,最早的旱冰场在江洲西路,翻出过去收藏的一份扬中县体育运动委员会的文件原件,内容如下:

关于扬中县溜冰场落成典礼和对外开放的通知 县各交、办、局,各镇体委、文化中心:

为了丰富广大人民的业余文化生活,增强人民身心健康,积极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体育娱乐场所,在县委、县政府的关怀和重视下,我委在新规划的体育中心兴建的旱冰场,已全部竣工。 

经县政府领导同意,定于建国三十七周年前夕开放。溜冰场的落成剪彩仪式将于九月二十九日晚上七时半举行,到时敬请有关领导莅临指导。

溜冰场对于增强体质,陶冶情操,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业余体育生活,都有十分积极的意义,希望各单位党政领导,加强宣传发动,支持广大青少年参加正当有益的旱冰场活动,同时要加强遵纪守法教育,使旱冰场真正成为一个有益于人民身体健康和文明的体育活动阵地。 

附:扬中县溜冰场概况和溜冰活动简介,溜冰时间和票价。 一九八六年九月二十三日

印象中溜冰场也就一个多篮球场大小,地上是水磨石,四周用粗自来水管焊了栏杆,栏杆外是观众和护送小孩的家长的区域。 

扬中溜冰场是扬中六零、七零后的集体记忆,以至于数十年后,时常萦绕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甚至有点淡淡的忧伤,也许是对逝去的青春的感悟吧。

最早有滑行的感觉始于小学一年级,那时的三茅街没有什么娱乐场所。城镇砂纸厂门口一处狭长的洼塘,约二米宽十多米长,冬天结了冰,成了一个极小的滑道,脚穿平底布鞋,从一头冲刺,有约十来秒滑行的时间,那种飞一样的瞬间,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扬中的河中冰结的不厚,过去比现在冷,偶有年份也会结几公分,人跑在上面吱吱地直响。城镇小学旁边有条小河,因背阴冰结的最厚,成了少年们的娱乐天堂,其实就是平底鞋直接滑,在上面打打闹闹。终一天,冰越来越薄,某小孩落入冰水中,冬天结束了。

八十年代初,开始有了黑白电视,从电视中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滑冰,上中学的我有了做旱冰鞋的冲动。伯伯李德胜是扬中无线电厂的金工车间主任,软磨硬泡求他找了8个旧轴承,又求车床师傅车了四根轴,依脚样割了2块铁板,焊接后用布带绑在鞋上。人生中最原始的一双旱冰鞋诞生了。

整个三茅街能滑的场地很少,只有粮管所晒稻的水泥场最大,其次是供电局和邮电局的灯光球场。新做的旱冰鞋穿上去,完全不是想像的那回事,四个轴承焊死,只能简单往前滑行,完全不能拐弯。发小蔡国胜动手能力极强,从小会做洋火枪,让他帮忙改动旱冰鞋,几经折腾,四组滑轮终于可以转动了。 

从此,这双最原始的旱冰鞋,伴随我和蔡国胜度过了一整个夏天,每天去粮管所水泥场滑。旱冰鞋的轮子是铁轴承,滑在地上沙沙直响,滑过后在水泥地上留下一道白色痕迹,起初看门大爷看得稀奇,过了几天发现水泥场有划痕,怕领导怪罪,再也不让我们进门了。随后我们转战洗玉厂、一农机、邮电局、供电局、电子仪器厂,这些地方都留下了我们破坏的痕迹,以至于我们最后成了这些单位门卫最重点看管对象。

无处可滑了,旱冰鞋的轴承也磨损光了。我跟母亲要了十块钱去镇江,上午三山简单地玩过,问到了东门楼上有个溜冰场,头回穿上真正的旱冰鞋,见到了室内的平整无缝的旱冰场。因有原始滑冰的基础,很快适应了新的溜冰鞋。一个俯冲,急速地飞驰而过,来不及眨眼,又一个旋转腾跃,似要脱离地面,忽又闪电般落地,似焰火般一闪,似闪电般耀眼,似彩虹般短暂,似轻猿一舒,又似落叶般轻盈,然后,又化为一道弧线,消失在视野之内。溜冰的时候,风从我耳边吹来,那凉凉的感觉真好,似云中漫步。

滑啊滑,滑得满头大汗,脸都红了,脚也沉了,背也酸了,再看看离最后一班回扬中的客车发车时间不多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以后回扬中,凑到十块钱就来镇江,泡冰场玩半天,成了那年最大的精神追求。 

1986年,扬中溜冰场开馆,空前爆满,所有的人都跌跌撞撞,我们成了最耀眼的明星,正滑、倒滑,吸引了无数少男少女们羡慕的眼神,那种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溜冰涉及全身的肌肉活动,它是节奏感很强的运动。初学滑冰者,要循序渐进地进行,不能太急于求成,特别是在弯道处,速度失控时稍不谨慎,滑子就好像脱缰的野马,往往是人与滑轮相互分离开来,摔出十几米远,被摔得前俯后仰团团转、两腿朝天互相挤压在一起,时常把棉裤裆、棉袄腋窝扯开,露出片片棉花絮是常有的事。一月一过,很多整天泡场的,滑技已很好了,反而我们水平就停滞在那了,也就渐渐淹没在滑行人海了。坚持不懈滑行就能走向成功,其实,世间的万事何尝不是如此呢? 

后来,扬中城东又陆续开开关关几家旱冰场,冰鞋与场地都有了大的提高,偶尔去过几次,滑的人很少了,再无江洲西路溜冰场的昔日辉煌了。

2010年,参观上海世博会,见到真正的滑冰场,上去体验了一把,脚踩冰刀,与滑旱冰大同小异,感觉更飘逸一些。 

现在扬中人生活水平提高,家里有大院子,出门有平坦的马路,甚至自家室内都行,只需网购一副高档旱冰鞋,护膝丶手套丶头盔俱全,就可随时随地的滑行,反成了可有可无的娱乐了。 

当岁月流转与时光轮回都无迹可循时,你蓦然回首,会发现有一样东西藏在时光长剧的背后。这一回目便是:不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