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之恋
有一次上班时,见一位女同事左手掌心上有一条细细长长的刀痕,不解地问她怎么啦。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讪讪地说:切豆腐时切的。我禁不住哈哈大笑:怎么会这样?你们家不太吃豆腐?还是你在家烧饭少?
在我们家,虽然我和老公一南一北在饮食上有诸多差异,但吃豆腐却是我俩共同的爱好,所以,豆腐是我家餐桌上的常客。
老公离开家乡很多年了,故乡的美食是他心尖尖上的爱,在我面前吹嘘他家乡的豆腐如何如何好吃,是他常常提起的一个桥段。
他说少年时,有一年初冬,他和父亲早起拖着板车去镇上交了公粮,饥肠辘辘时父亲慷慨地说去桥边的早餐店打牙祭。豆浆、油条是标配,另加每人半斤热豆腐,豆腐往白瓷盘里一放,用小刀划拉几下。滚热的白豆腐,除了浇上红辣椒蒜泥,还蘸着青椒蒜泥,一口下去,嘴烫得一歪一歪的,但好吃啊,那个满足感,无与伦比。
看他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我咂巴着嘴,似乎能感受到那般美味。但你家乡的豆腐好吃,我老家的豆腐也不赖啊。每次去乡下,他丈母娘总会烧一锅热气腾腾的豆腐杂烩投其所好,还体贴地买一瓶辣酱,那大快朵颐的畅快劲,也无法形容。
确实,妈妈烧的这锅豆腐料足味美。首先,妈妈对菜场每家豆腐摊知根知底,买的豆腐当然是最好的卤水豆腐,水分少,有咬劲,逗留在唇齿间有淡淡豆香;其次,妈妈的厨艺好,她要把淖过水的豆腐切成小块在油锅里煎得两面焦黄,再配以百页、蘑菇或草菇,再用大葱、辣椒粉等料用小火炖煮。每次妈妈都要烧满满一大锅,除了当餐吃,还用大的搪瓷杯盛满了让我们带回去吃。
只是妈妈去世后的十多年来,我们再也没有享受到如此美味的豆腐了。虽然,我烧的豆腐在家也堪称一绝,但与妈妈比,老公总觉得我欠些功力。只是不谦虚且有些自大的我,常常把它归咎于外因,譬如,城里的豆腐能与乡下的比吗?
有一天,老公突发奇想,说要自己做豆腐。我也很兴奋,一直想知道豆腐的制作过程,加之以前老公曾成功做了凉粉,他研制的花生豆瓣酱也美味,所以对老公的这个提议积极响应。老公胸有成竹,兴冲冲从网上买来了盐卤和滤豆腐的纱布,当天晚上就浸泡了半斤黄豆。第二天,他按照一斤黄豆5—7斤水的比例,分三次打豆浆,每打一次都用纱布过滤,把豆渣倒在一大碗里,豆浆则放在大锅内。然后用中水烧豆浆,边烧边用铲子划圈,防止粘锅,沸腾时加一次冷水,烧开后我们盛了2碗豆浆当作福利。然后准备了10毫升的盐卤,这时豆浆用小火持续炖着,只见他把盐卤均匀地划圈慢慢倒下,并用铲子不停拌匀,再烧一会儿后用大火沸腾一下关掉,这时豆浆已变成豆腐脑。他用锅盖盖上几分钟后,锅内的豆腐有些泛黄,随后用另一块纱布袋把豆腐脑盛在里面,把水挤干,用一大盆冷水压在上面,几小时后,豆腐制作大功告成。
我真是大开了眼界。看着这块亲手制作的豆腐,厚厚地摊在木砧板上,热乎乎的,敦实又富足。
我在铁锅里多放些油,放少量盐防溅,热油后将蒜头切片在油锅里爆香,左手抄起这块豆腐,右手持刀,横三刀,竖一刀,切成薄薄的正方形,手一侧,豆腐滚入锅中“滋滋”作响。这次,我把豆腐多煎一会儿,焦黄色更深了,分批煎好后会合,豆腐吃盐须多放些,加入红辣椒粉、大葱段后,倒开水小火慢炖,微黄的豆腐在沸水中“咕嘟咕嘟”地煮着,水汽蒸腾着,等汤汁一点点浅下去,再放入葱末和鸡精搅拌后就可以出锅啦。
我们迫不及待用筷子搛起一块豆腐,“嗯,有***烧的滋味!”笑逐颜开的老公咂着嘴,禁不住跷起了大拇指。是啊,真好吃,大半天的劳动成果换来了这碗美味,真值当。想起瞿秋白曾称赞的“豆腐是世界第一”的话,作为他的家乡人,我默默地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