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云

今年7月中旬，我从盐城来到平均海拔1640米的乌兰布统大草原，从天气炎热的苏北平原，来到凉爽宜人的内蒙古高原，感觉天空更辽阔，更清透，更遥远，盛开在天幕上的大块大块云朵，更是妩媚迷人，妖娆多姿。

打听了好几个村民，我才搞清楚所居住的农家乐“光影客栈”，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克什克腾旗红山子乡天太永村蛤蟆坝组，蛤蟆坝就在桦木沟国家森林公园景区内，这里是摄影家的乐园，光影客栈所有空白墙面都是摄影家们留下的精美作品，美轮美奂的画面，就像那些令人心旷神怡的草原歌曲一样意味隽永，“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亦诗亦画，宛若仙境。

连续四天的早晨，我都在草原上行走，哼着草原的歌，望着草原上的山水林木、绿草繁花，欣赏晨雾缭绕朝霞灿烂，沉醉于变幻莫测的云彩。你看，那白的云，晶莹剔透，活泼而宁静，白得纯粹，纤尘不染，看一眼，就感到自己整个人都通透了清爽了，数不胜数的白云，一团团，一簇簇，仿佛一片片羽毛飘到了天上，又仿佛一片片花瓣撒向了空中，渲染着满眼都是的浪漫与欢乐。

如果说白云像纯洁的少男少女，烂漫天真，充满童趣，灰色云则显得成熟稳重一些，是经历过成败体验过沧桑的中年，这些在蓝天与绿草之间徘徊的云，你不可能一眼看透它，它厚重却不压抑，深邃而不老成。我孙女两岁时曾经用“黑白云”来描述灰色云，孙女跟我解释，黑白云就是黑色的白云，孙女的童话书里，经常讲白云的故事，很少说到灰色云。在所有的颜色中，灰是最有内涵的色彩，淡灰、浅灰、米灰、银灰、中灰、蓝灰、深灰、炭灰，层次分明，浑然天成，富有变化而不单调，轻盈飘逸而又是立体多变，灰是化妆盒，灰是表情包，灰赋予云以生机活力，云因为灰而活色生香，有了灰，云就有了千姿百态，有了灰，云就有了排兵布阵，有了灰，云就有了起承转合，有了灰，云就有了喜怒哀乐；有了灰，云就有了千回百转；有了灰，云就有了高潮迭起。你看，阳光从灰色云的缝隙里穿出来，灰色云就镶了金边，灰色云泛着光泽，一束一束阳光，就好像追光灯的光柱，一支一支射下来，草原就成了舞台，马成了主角，牛羊成了主角，白桦林成了背景，斑斓花海成了背景，草原上的一切就有了浓厚的艺术气息，马头琴响起来，呼麦唱起来，远村的炊烟升起来，一场梦幻大戏就要开演。

因为辽阔，草原的云，都很低矮，贴着天空，也贴着地平线，人站在草原上，仿佛伸手可摘。草原上的云为什么这样低？内蒙古远离大海，地处于内陆地区，水汽供应相对较少，常年干燥，空气湿度较低，存在较强的大气稳定层，这种稳定层会限制上升气流的垂直发展，较弱的上升气流意味着云层往往在较低的高度形成。同时，内蒙古高原特定风向与地形条件，也使得云层集中在相对较低的高度。

家乡的云朵映衬着的，是星辰大海，辽阔滩涂，广袤湿地，沟河湖荡，水清岸绿，鱼翔浅底，万鸟云集，春夏秋冬，风调雨顺，铺陈着我祖祖辈辈的烟火日常。高原的云朵映衬着的，是巍峨挺拔，蜿蜒起伏，溪流潺潺，白桦苍翠，绿草如毡，牛羊成群，骏马奔腾，牧歌悠扬，奶茶飘香，象征着我诗情澎湃心驰神往的远方。家乡的云，是傍晚母亲唤归时屋顶升起的袅袅炊烟，给我以亲切温暖；草原的云，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上摇动的旗幡，给我以远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