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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窗的位置

作者: 常明章2023/11/14心情随笔

那年在西安求学,我叔父跟我爸说,我性子太腼,在外可能不习惯,干脆住在他家里也好照应。这样一来,我每天到校听课就得骑自行车往返二十多里路。

那时候,马路上骑自行车的人很多,我一点也不寂寞。在城里上学前,尽管我家离城很近,但我自小进城的那几次,一个手就可以数过来。郁闷也就由此而起:我好不容易在城里上学了,学校却在城市边边;我好不容易靠近了城市边边,叔父却让我住在城市边边的小县城。

每天,我在城市边边与小县城之间蹭来蹭去,日子转眼就流失掉了,季节也由初秋的微凉转到初冬的微寒,我"胡盯"的"眼窝"也转到一个令我至今难忘的红衣女子身上。

在我每天必经的路旁,有一家出版社,二楼有个大大的窗子,大大的透明玻璃里面,总坐着一个姑娘。她穿着一件红色上衣,让我想起电影《街上流行红裙子》。那姑娘每天早上坐在靠窗的位置,每当我骑车从那窗下经过,总会忍不住抬头看她一眼。我每次抬头看她时,她总是两臂搁在桌上,坐如一尊优雅的雕像,但从不看楼下经过的我。慢慢地,我由喜欢看穿红衣的她,到喜欢猜她坐在那儿干啥,再到羡慕她每天只需坐在那儿就能挣到工资。

从那个冬天起,我开始奢望,哪天我在城里的楼上也能支起一张桌子。

十年后,近三十岁的我终于在城里支起了一张桌子。这张桌子没支在城市边边,而是真正支在了城里,支在那围了一圈的城墙里。

那个办公楼很高,那间办公室很大,很大的办公室却只有一扇面向大街的窗子,我在靠窗的位置选定了我的座位。那天,我手拄着办公桌,眼睛往楼下看,楼下车来车往,骑自行车的人也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往楼上看,一时间竟有些失落。

直到有一次回家,隔壁的朋友说:"有好几次,我跟我哥在城里换大米,从你楼下经过,我跟我哥说你就在那上边上班……"

乡下人把城市织进梦里,城里人把乡下写进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