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报晓鸟

天未破晓，大地还舒心地躺在夜幕里呢喃，静静地期待着渐行渐近的东方旭日的亲吻。窗外的广场里，一只早起的不知名的小鸟便开始迫不及待地放声鸣唱，唱出一曲曲美妙动听的天籁歌谣，像是在宣示自己的存在，表明是这个世间第一个早起的生灵。高亢悦耳的旋律，如同苗族飞歌般的悠扬婉转、明亮豪迈，响彻夜空，穿越楼宇，传向山边的歌台，回荡在静寂的旷野。

那是一只什么样的小鸟呢？我没能从那嘹亮的鸣声中分辨出它的族类，更不知是什么使它如此亢奋激扬，但我的清梦已彻底被它唤醒了。我想它一定是一只勤劳的小鸟，抑或是鸟群中举足轻重的领头鸟，否则不会在静夜中第一个去唤醒天际边的太阳早点照亮大地，去唤醒族鸟早点梳装好自己的羽翼等待迎接黎明时的第一缕曙光。

小鸟的鸣叫任性奔放、无忧无虑、欢快流畅且旁若无人，也唤起了我严闭已久的思绪。我想起了小时候那些栖息在家乡房屋上的麻雀，山野里的野鸡，田土旁的青菜雀、蹦棵鸟，河道边的白鹭、打鱼郎（翠鸟），以及天空中展翅高飞的老鹰。还想起了我家老屋那曾经生活过的一窝春燕。

燕巢是依老屋堂屋上的居中楼枕而筑的，是一对勤劳恩爱的燕子夫妻在一个春季里留下的成果，由一颗颗泥丸镶嵌而成，犹如巧夺天工般的建筑佳作。燕巢筑成后，燕子夫妻在那个季节生育了一窝雏燕，约四五只，这是它们族群生命繁衍和得以存续的未来和希望。“人口”的骤增，使得燕子父母每天都会起早贪黑、疲于奔命地往返于很远的地方为雏燕觅食，它们在以父母的爱竭力完成养儿育女的责任和使命。

大约经过了那个夏天，日渐长大的雏燕学会了自由飞行，然后在后来的某一天它们举家飞走了，消失在了南国天际的另一边，从此没有再回来……我想，那双燕子父母一定是在迁徙的路上遭遇不测而到了另外一个天堂，不然它们一定会在来年春暖花开的时节寻着燕巢的余温如约归来与春约会，回到它们巢穴的。

燕子，在我们眼里，一直都是一种有着较高灵性的候鸟，是一种吉祥的象征，所以对于它们总能敞开接纳厚爱的情怀，甘愿用自己的屋宅为其提供遮风避雨的理想空间，与其相安共处，没有惊扰，没有伤害。

不过，曾几何时，随着城里的楼群拔地而起，早已习惯于与人为伴、以屋宅筑巢的燕子却逐渐远离了人们的视野，就连种群庞大的麻雀也一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人类在改善自身居住环境中不经意间改变或破坏了鸟儿长久依附的生存环境，迫使它们不得不远离城镇的繁华，而另选他乡继续生息繁衍。好在，如今的人们已经懂得了对大自然的崇尚与敬畏，使山林变得更绿，江河变得更青，城镇变得更美，人为的杀戮少了，才使得鸟儿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又重拾与人的亲近，城市才再度有了久违的鸟儿的回归与鸣唱。

鸟类是自然生态中不可或缺的物种，自远古起就与人类相生相伴，伴随着人类文明一路走来。如果没有鸟类的存在与歌舞，这个世间就会失去天空中的飞翔，少了花香中的窃窃鸟语，一切都会变得苍凉而无灵气，这或许就是上天为什么造就千姿百态鸟类的良苦用心了。